一个游击队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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队长把正在翻阅的公事掩拢了,拾起搁在墨盒上的燃过一半了的纸烟,闭着眼睛吸了一口,喷出了一缕白烟,然后向着站在他桌子前面的一个又黑又瘦的弟兄,不耐烦似的看了一眼,皱皱眉说:

“你到底有什磨紧要的事呢”?

“报告队长:有的,我有紧要的事,我家里有极紧要的事,我要回去一次,两天,或者一天半也好,请队长......

“边罗嗦!你,这几天的样子,本来有点儿古怪,什么事做起来都不起劲。你既然要回去,好的,你回去,你不用再来了”!

“不,报告队长......

“别罗嗦”!

队长把残余的纸烟放上嘴唇,从笔架上迅速地取下一枝笔来,在一方黄色的土纸上,挥写出几个发怒得乱跳似的歪歪斜斜的字来:

“赵正光托故请假,玩忽工作,应即开除。此令”

赵正光便是又黑又瘦的这个弟兄,瑟瑟的颤抖了。明明有许多话要从他的喉头迸出,但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又那样的格格不吐。

“报告......

“滚出去”!

卫兵是懂得队长的眼色和语气的,立刻,走过来把赵正光拉出去了。

队长用右手支着头,闭上眼睛,很苦闷的神情,又像是睡着了。直到烟蒂烧着了他的嘴,才跳起来,啊的大声吐了一唾涎,模了一摸下唇,叫卫兵带进了另外两个弟兄,然后又叫卫兵退出去,用极轻微的声音,很秘密似的对他们两个作了一番详细的指示。大概有二十分钟的时间。

两天后的早上。那两个弟兄带着满脸灰尘和汗水,走进队长办公室来了。

“报告队长,赵正光把他的叔叔杀了,是他回到家的当天晚上,用一把斧子砍杀的。他叔叔是一个县长,一个汉奸县长!”

《桂林晚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