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桂撤退途中?（录三首）

难民

难民逃难难难逃，

沿线蚁行千里遥；

毕竟败兵经久练，

丢枪夺路抢先跑。

列车

枕木机车世未闻?，

全厢议价六层分?，

专包另有超高座，

厕所金条论几斤?。

露宿

垒石道旁架罐炊，

菜汤暂疗病儿饥…；

夜来露宿眠干草，

不察身临马下危?。

（1944年5—11月）

①是年国民党统治区湘桂大撤退，我夫妇携一岁，四岁两儿，于五月随难民群离桂林西移，经柳州宜山独山贵阳，抵重庆时已近年底，途中历尽艰辛。

②机车缺煤，改烧枕木为动力，人称“枕木机车”。

③客车厢不售票，分六层临时议价。六层指：厢外顶棚上厢内货架上座椅靠背上加板座椅椅下厢外车底下加板。乘车秩序极乱，行车时刻不定，有时一天只走几里，有时一停就是几天。能上得车者极少，绝大多数难民靠两条腿奔走。

④高等难民可以专包男女厕所，索价金条百数十两不等。

⑤我儿患病，无医药，只能喂点儿菜汤。

⑥某也宿道旁干草中，天明发现竟睡在马肚子底下。